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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读小说网 www.wdxsw.com,妖刁记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恻恻的嗓音嗤笑:“仆街就乖乖吃屎了,扮什么高深?”

    天井之中,一名小个子手掌按地,浑身真气流转,发飞衣扬。虽着仆役短褐,切齿咬牙的苍白面上却挂着一抹邪异诡笑,竟是那名赶车的小厮!

    谈剑笏定睛瞧去,才发现他非冲龄童子,其实生得十分俊俏,只是天生一副娃娃脸,扮作僮儿,巧妙掩住喉节,居然教他给瞒了过去。

    此际再无掩饰之必要,那人仿佛诡计得逞,除意气昂扬,面上更揉合了桀骜不驯、愤世嫉俗、鸡肠小肚、赤裸裸的讥讽嘲笑,以及各种难以形容、偏偏又非常具象的坏心眼。

    明明是全场最像歹人的一个,好看的坏笑却攫人目光,有种天真而坦率的邪气。少年单掌接地,气劲迸出,底蕴异常深厚,足堪跻身年轻一代的顶尖。

    谈剑笏一凝眸,赫见他掌底隐泛虹光,符箓般的怪异图文乍现倏隐,脉动与虹膜灰翳若合符节,灵光一闪:“这是奇门遁甲!是他操使阵法困住了殷夫子?”

    天井中的灰衣少年正全力发动大阵,仗着内息浑厚,犹有余裕开口,冷笑着瞥他一眼,一副“瞧你个棒槌”的高傲冷艳,提气道:“宫”

    泼喇一响,两幅字画拨开,南宫损自前堂拾级而下,走入天井,锵啷龙吟声中,擎出腰间长剑,朝少年走去。灰衣少年满脸不屑,低啐一口:“兀那走狗!”

    抬起下巴朝谈剑笏一撇,继续冷艳:“宫棋”谈剑笏兀自一脸茫然,南宫损忽提起长剑,靴尖交错,雪白的袍袖衣袂逆风猎猎,青钢剑尖如流星横空,卷向少年背心!谈剑笏这才省悟:“他一动,阵法便不攻自破!”

    却已救之不及。南宫损不以武功名世,虽有月旦盛誉,罕听他人品论其武学造诣。这直标少年的一剑摒除花巧,于飞步间蓄劲,最后一脚踏地爆发,身剑相合,连人带剑飞越一丈有余,快到谈剑笏来不及出手。

    电光石火间,少年撑地旋扭,瘦小的身躯倒立一转,侧身让过,终究是避得太险,剑尖自胁侧划至背脊,衣绽血迸,刃带残红。

    南宫损急止身形,却不及回剑抢攻,少年两条瘦腿猛然旋至,势若长鞭劲追实剑,南宫损被鞋尖锐风划破衣襟,抽身急退。

    谈剑笏总算反应过来,急急跃入场中,呼的一掌中宫直进,南宫损顿觉焦风扑面,竟被掌劲压得吸不到一丝空气,心惊:“好厉害的‘熔兵手’!”未敢将兵刃送到他手里,顺势退到了内堂阶前,背对奇阵,横剑当胸,左手迳伸腰后。

    谈剑笏这才发现他腰后多了柄单刀,入谷时并未见得,显是藏于前堂隐密处,再无疑义,大声斥喝:“南宫谷主!缘何与殷夫子合谋,欲害台丞性命?”

    南宫损面冷如铁,并未答腔,无惭无惧,竟是瞧不出半点心思。谈剑笏还欲追问,身后少年缓过气来,一脚踹他臀后,暴怒道:“你是脑子让门给夹到了么?他要杀了我,谁来困住里头那个武功奇高的王八蛋!”

    谈剑笏狼狈躲开,回见他怒容满面,身侧披血,手掌始终未离地面,内堂里的虹光流翳似无异状,依旧稳稳裹着殷横野,惭愧之余,又不禁有些佩服:“维持奇门阵法,料想耗力甚钜,他若撤了手掌,以自保为先,南宫损决计伤不了他。”

    临敌难行大礼,微一颔首,肃容正色道:“少侠义助,容后再谢。敢问大名,是哪位高人门下?”

    “宫棋布局不依经,黑白分明子数停,巡拾玉梭天汉晓,犹残织女两三星!”少年提气吟罢,仰天大笑,一掸血衣,邪气张扬,看起来实在比白衣如雪、一脸正气的南宫损更像黑道些。讲的话也是。

    “里头的王八蛋听好了,本大爷行不改名坐不更姓,乃龙庭山风云峡,人称‘天机暗覆’聂雨色是也。你仆在街边多写几遍,下世人莫要忘啦,对子狗!”

    七叔心头微动,睁开灰浊的翳目。拄着斧刃的崔滟月,动静却比老人大得多,猛地起身,才发现不知感应何来,回头露出一丝茫然之色:“长者?”

    五官深如岩刻的黝黑俊脸不知怎的,看来有种孩童似的天真稚拙。他一身内力非来自苦修,而是火元之精剧烈改变了经脉筋骨,藉由宝珠火劲,模拟出修练内功多年的效果

    七叔不解其中道理,古纪武学似乎都走这般突兀偏锋,无法以现存的理论解释。缺了循序渐进的积累,此刻青年所面对的,是一个倏忽而来的新世界,与他二十多年来所知所学全然不同,不但难以驾驭,相对也更加危险。

    崔滟月具备内家高手所独有的神妙灵觉,然而毕竟是外来之物,他还无法分辨危机感与心领神会、是感官抑或意象的差别。他所察觉的,可能是同处一室的七叔瞬息间的心绪波动,也可能是致使老人心神不宁的根本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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