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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读小说网 www.wdxsw.com,清客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得。

    曾渔一听,赶忙站起身道:谢老先生对晚生有大恩,殷殷提携眷顾之意让晚生感泣,先生既是谢老先生的友人,方才多有失礼,请受晚生一拜。

    那白袍客受了曾渔一礼,依旧请曾渔坐。

    曾渔道:还未请教先生尊姓大名。

    白袍客笑道:等曾公子再见到谢先生,自然就知道在下是谁了。

    白袍客既要卖关子,曾渔也就不好再问,谢榛老先生交游遍天下,他实在猜不出这白袍客是哪路神仙,只是道:愿听先生教诲。

    白袍客直言道:严嵩父子专权跋扈残害忠良,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南北给事御史交相弹劾,其末日不远矣,曾生少年才俊,前程远大,当此之际却流连严府,岂非不智。

    白袍客初见时称呼曾渔为曾公子,现在就改称曾生了,明显以前辈自居,看年纪也就比曾渔长十来岁,谢榛谢老先生都称曾渔为小友,不象白袍客这样托大。

    曾渔懒得多解释,料想白袍客这般做作不会只为了来教训他这几句,定然另有话说,便诚恳道:先生教训得是,晚生先前拜见黄提学时也得了提醒,乡试后晚生就会离开。他的确是这样打算的,无论中式与否,都不会再做严府西席,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白袍客却问:既知严府龌龊,为何恋栈不去,要等到乡试后

    曾渔道:这南昌严氏居所清净,藏书宏富,正好读书备考。

    白袍客责备道:曾生还是有所贪求啊,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曾生要尽快离开才对。

    对白袍客这种话曾渔颇不以为然,严嵩父子在士林中的声誉诚然低劣,但在分宜百姓的口中那可是造福乡梓的乡贤,严氏族人在分宜很少侵扰乡民,口碑颇佳,这是曾渔亲身所见,而严世芳更是有君子长者之风,哪里就是鲍鱼之肆了,白袍客言语明显过激。

    曾渔道:先生有所不知,严阁老父子品行如何不是在下敢置评的,但其长子严绍庆年方十六,还算得温良纯朴,不然晚生也不会做他的老师。

    白袍客双眉一挑,面挟寒霜,沉声道:严老贼父子作恶多端,必祸及子孙,这种人家能有什么好子弟

    曾渔有些不耐烦,心想这人到底想干什么,与严嵩严世蕃有什么大仇,这般咬牙切齿,当下默然不语,以示不认同。

    白袍客压抑住内心的激愤,放缓语气道:曾生,我这里有各科给事和各道御史弹劾严老贼父子的奏疏抄件,你先看看。

    曾渔心道:倒严攻势开始了吗。接过白袍客递过来的一叠纸,一张张翻看,先是奸臣欺君蠢国疏:

    嵩子世蕃凭借权势,专利无厌,私擅爵赏,广致馈遗,每一开选,则视官之高下,而低昂其值;及遇升迁,则视缺之美恶,而上下其价;以致选法大坏,市道公行,群丑竞趋,索价转巨。如刑部主事项治元,以一万二千金而转吏部;举人潘鸿业,以二千二百金而得知州。至于交通赃贿,为之通关节者,不下十余人,而伊子锦衣卫严鹄中书严鸿家奴严年中书罗龙文为甚,即数人之中,严年尤为狡黠,世蕃委以腹心,诸鬻官爵自世蕃所者,年率十取其一。不才士夫,竞为媚奉,呼曰萼山先生,不敢名也。遇嵩生日,年辄献万金为寿。嵩父子原籍江西袁州,乃广置良田美宅于南京扬州等处,无虑数十所,而以恶仆严冬主之,押勒侵夺,怙势肆害,所在民怨入骨。尤有甚者,往岁世蕃遭母丧,世蕃名虽居忧,实系纵欲。狎客曲宴拥侍,姬妾屡舞高歌,日以继夕。至鹄本豚鼠无知,习闻赃秽,视祖母丧,有同奇货,扶梓南归,骚扰道路,百计需索。其往返所经,诸司悉望风承色,郡邑为空。今天下水旱频仍,南北多警,民穷财尽,莫可措手者,正由世蕃父子,贪婪无度,掊克日棘,政以贿成,官以赂授,凡四方小吏,莫不竭民脂膏,偿己买官之费,如此则民安得不贫国安得不竭天人灾警,安得不迭至臣请斩世蕃首,以示为臣不忠不孝者戒其父嵩受国厚恩,不思报而溺爱恶子,弄权黩货,亦宜亟令休退,以清政本如臣言不实,乞斩臣首以谢嵩世蕃,幸乞陛下明鉴

    又有攻击严嵩父子坏祖宗之成法窃人主之大权掩君上之治功纵奸子之僭窃冒朝廷之军功引悖逆之奸臣误国家之军机专黜陟之大柄失天下之人心坏天下之风俗。

    又有拟严嵩十大罪的:纳将官之贿以开边陲之衅,罪之一也;受诸王馈遗,令宗藩失职,罪之二也;揽吏部之权,奸赃狼籍,至于馹丞小吏,亦无所遗,官常不立,风纪大坏,罪之三也;索抚按之常例,奔走书使,络绎其门,以致有司科敛,而百姓之财日削,教化不行,罪之四也;阴制科道官,俾不敢言,罪之五也;蠹贤嫉能,中伤善类,一忤其意,必挤之死地而后巳,使人为国之心顿然消沮,罪之六也;纵其子受财以敛怨天下,罪之七也;又日月搬移财货,骚动道路,民穷财尽,国之元气大亏

    曾渔花了小半个时辰将这叠奏疏抄件一一看了,他知道大明言官弹劾起来往往夸大其辞,就那篇欺君蠢国疏而言,里面列举的严嵩父子罪状比较细,但在曾渔看来,里面的那些罪状很多官员都会犯,诸如广置田产多纳姬妾收礼索贿豪奴跋扈等等,试想一个穷书生只要释褐为官,不出三年就锦衣玉食起来,而大明的官俸的微薄是出了名的,没点灰色收入怎么摆得起那个排场,不能衣锦还乡不能光宗耀祖怎么对得起多年的寒窗苦读,这些事已成官场惯象,君主制官本位的国家怎么也根治不了这些的,但若有言官收集起来并放大了来弹劾,那就成了一桩桩罪状了,当然,严嵩操权柄多年,又因其子严世蕃的骄奢淫逸,罪状就过于集中过于突出了,难免千夫所指,倒台是迟早的事,曾渔只是不明白这白袍客给他这么个秀才看这些说这些为的是什么

    曾渔认真看抄件时,那白袍客坐在一边品茗注视,见曾渔看完最后一张,乃开口问道:曾生看了这些有何感想

    曾渔道:晚生只是一介小小生员,高皇帝卧碑文也严禁生员妄议朝政,先生这样问实在让晚生为难。

    白袍客对曾渔的态度显然很不满,哂道:不许生员议论朝政是指公开上疏聚众宣扬,私下说说何妨,物不平则鸣,曾生读圣贤书难道却无半点匡扶济世之志吗

    白袍客有些咄咄逼人,曾渔对其居高临下之态度也有些反感,淡淡道:既有这么多言官御史交相弹劾,严氏倒台当指日可待,只是晚生不知先生召晚生来到底是何见教

    白袍客忽然想起了什么,释然一笑,说道:我明白了,曾生是对我心存疑虑啊,我现在的确是不便表明身份,但我与严嵩老贼势不两立,先父就是被严贼父子所害,严贼不死国无宁日。

    曾渔倾听,恭敬道:请先生明言有何事要吩咐晚生。

    白袍客沉默片刻,忽道:江西道今科总裁是陶翰林,曾生知否

    曾渔眉头微皱,心道:黄提学只说来江西主考的词林官不是诸大绶就是陶大临,具体哪位尚不知真切,这白袍客径指陶翰林,果然是有些门道啊。

    只听白袍客又道:这个消息再过两日就能得证,陶翰林为人清正贞介,对严氏专权尤为痛恨,而曾生如今也是名声在外,受胡部堂厚礼做严阁老西席,陶翰林不会全无耳闻,说这些时,白袍客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曾渔因为这白袍客自称是谢榛老先生的朋友,所以表面上一直很恭敬,这时听白袍客言语里明显有威胁之意,还把胡宗宪给他的军功奖励说成是厚礼,登时就恼了,站起身道:这位先生,晚生不管你与分宜严氏有何深仇大恨,晚生只是一介读书求功名的士子,不想参与任何朝争,晚生也没有那个能耐,至于说江西道总裁官是谁,也与晚生无关,总裁官为朝廷选士,凭的是八股文章,若凭个人好恶把持乡试,那还有何脸面指责严氏父子贪赃枉法一拱手,说声告辞,大步离去,没有兴趣再听这白袍客说的任何话了。

    祝过圣诞节的书友们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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