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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桃椎 桃椎,益州成都人。澹泊绝俗,结庐山中,尝织十屦置道上,见者曰:“居士屦也,为鬻米苟易之。”置其处,辄去,终不与人接。高士廉为长史,遣人存问,见辄走林草自匿云。 茅茨赋 若夫虚寂之士,不以世务为荣;隐遁之流,乃以闲居为乐。故孔子达士,仍遭桀溺之讥;叔夜高人,乃被孙登之笑。况复寻山玩水,散志娱神,隐卧茅茨之间,志想青?之外,逸世上之无为,亦处物之高致。 若乃睹余庵室,终诸陋质。野外孤标,山旁迥出,壁则崩剥而通风,檐则摧颓而写日。是时闲居晚思,景媚青春;逃斯涧谷,委此心神。削野藜而作杖,卷竹叶而为巾,不以声名为贵,不以珠玉为珍。风前引啸,月下高眠;庭惟三径,琴置一弦。散诞池台之上,逍遥岩谷之间。逍遥兮无所托,志意兮还自乐;枕明月而弹琴,对清风而缓酌。望岭上之青松,听?间之白鹤。用山水而为心,玩琴书而取乐,谷里偏觉鸟声高,鸟声高韵尽相调;见许毛衣真乱锦,听渠声韵宛如歌。调弦乍缓急,向我茅茨集。时逢双燕来,屡值游蜂入。冰开绿水更应流,草长阶前还复湿。吾意不欲世人交,我意不欲功名立。功名立也不须高,总知世事尽徒劳;未会昔时三个士,无故将身殒二桃。 王福? 福?,高宗时雍州司功参军,坐子勃杀官奴曹达左迁交?令。 许敬宗谥议 谥者,饰终之称也。得失一朝,荣辱千载。若使嫌隙是实,即合据法推绳。如其不亏直道,义不可夺,官不可侵,二三其德,何以言礼?福?忝当官守,匪躬之故。若顺风阿意,背直从曲,更是甲令虚设,将谓礼院无人,何以激扬雅道,顾视同列?请依思古谥议为定。 录东皋子答陈尚书书略 东皋先生讳绩,字无功,文中子之季弟也。弃官不仕,耕于东皋,自号东皋子。贞观初,仲父太原府君为监察御史,弹侯君集,事连长孙太尉,由是获罪。时杜淹为御史大夫,密奏仲父直言非辜,于是太尉与杜公有隙,而王氏兄弟皆抑而不用矣。 季父与陈尚书叔达相善,陈公方撰隋史,季父持文中子世家与陈公编之,陈公亦避太尉之权,藏而未出,重重作书遗季父,深言勤恳。季父答书,其略曰:亡兄昔与诸公游,其言皇王之道至矣。仆与仲兄侍侧,颇闻大义。亡兄曰:“吾周之后也。世习礼乐,子孙当遇王者,得申其道,则儒业不坠。其天乎!其天乎。”时魏文公对曰:“夫子有后矣,天将启之。徵也傥逢明王,愿翼其道,无敢忘之。”及仲兄出胡苏令,杜大夫尝于上前言其朴忠,太尉闻之怒。而魏公适入奏事,见太尉。魏公曰:“君集之事果虚耶,御史当反其坐;果实耶,太尉何疑焉?”于是意稍解。然杜与仲父抗志不屈,魏公亦退朝默然,其后君集果诛。 且吾家岂不幸而多言见穷乎?抑天实未启其道乎?仆今耕于野有年矣。无一言以裨于时,无一势以托其迹,没齿东皋,醉醒自适而已。然念先文中之述作,门人传受,升堂者半在廊庙。续经及中说,未及讲求而行。嗟乎!足下知心者,顾仆何为哉?愿记亡兄之言,庶几不坠足矣,谨录世家寄去。馀在福郊面悉其意,幸甚幸甚。 王氏家书杂录 太原府君讳凝,字叔恬,文中子亚弟也。贞观初,君子道亨。我先君门人,布在廊庙,将播厥师训,施于王道遂求其书于仲父。仲父以编未就,不之出,故六经之义,代莫得闻。 仲父释褐为监察御史,时御史大夫杜淹谓仲父曰:“子圣贤之弟也,有异闻乎?”仲父曰:“凝忝同气,昔二兄讲道河汾,亦尝预于斯。然六经之外,无所闻也。”淹曰:“昔门人咸有记焉,盖薛收、姚义缀而名之,曰中说。兹书天下之昌言也,微而显,曲而当,旁贯大义,宏阐教源。门人请问之端,文中行事之迹,则备矣,子盍求诸家?”仲父曰:“凝以丧乱已来,未遑及也。”退而求之,得中说一百馀纸,大抵杂记,不著篇目。首卷及序,则蠹绝磨灭,示能诠次。 会仲父出为胡苏令,叹曰:“文中子之教,不可不宣也。日月逝矣,岁不我与。”乃解印而归。大考六经之目,而缮录焉。礼论、乐论,各亡其五篇。续诗续书,各亡小序。惟元经赞易具存焉,得六百六十五篇,勒成七十五卷,分为六部,号曰王氏六经。仲父谓诸子曰:“大哉,兄之述也!以言乎皇纲帝道,则大明矣;以言乎天地之间,则无不至焉。自春秋以来,未有若斯之述也。”又谓门人曰:“不可使文中之后不达于兹也。”乃召诸子而授焉。 贞观十六年,余二十一岁,受六经之义。三年,颇通大略,呜乎!小子何足以知之?而有志焉。十九年,仲父被起为洛州录事,又以中说授余曰:“先兄之绪言也。”余再拜。曰:“中说之为教也,务约致深,言寡理大,其比方论语之记乎,孺子奉之,无使失坠。”余因而辨类分宗,编为十篇,勒成十卷。其门人弟子姓氏本末,访诸纪牒,列于外传,以备宗本焉。且六经、中说,于以观先君之事业。建义明道,垂则立训,知文中之所为者,其天乎!年序浸远,朝廷事异,同志沦殂,帝阍攸邈,文中子之教,抑而未行。吁,可悲哉!空传子孙,以为素业云尔。时贞观二十三年正月序。 录唐太宗与房魏论礼乐事 太宗龙飞,宇内乐业。文中子之教,未行于时,后进君子,鲜克知之。贞观中,魏文公有疾,仲父太原府君问候焉。留宿宴语,中夜而叹,太原府君曰:“何叹也?”魏公曰:“大业之际,徵也尝与诸贤侍。”文中子谓徵信杜、房等曰:“先辈虽聪明特达,然非董、薛、程、仇之比,虽逢明王,必愧礼乐。”于时有不平之色,文中子笑曰:“久久临事,当自知之。” 及贞观之始,诸贤皆亡,而徵也、房、李、温、杜,获攀龙鳞,朝廷大议,未尝不参预焉。上临轩,谓群臣曰:“朕自处藩邸,及当宸极,卿等每进谏正色,咸云嘉言良策,患人主不行。若行之,则三皇不足四,五帝不足六,朕诚虚薄,然独断亦审矣。虽德非徇齐,明谢?哲,至于闻义则服,庶几乎古人矣。诸公若有长久之策,一一陈之,无有所隐。”房杜等奉诏舞蹈,赞扬帝德。上曰:“止。”引群公内宴,酒方行,上曰:“设法施化,贵在经久,秦汉已下,不足袭也,三代损益,何者为当?卿等悉心以对,不患不行。”是时群公无敢对者。徵在下坐,为房、杜所目,因越席而对曰:“夏殷之礼,既不可详,忠敬之化,空闻其说。孔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周礼公旦所裁,诗、书仲尼所述,虽纲纪颓缺,而节制具焉,荀、孟陈之于前,董、贾伸之于后,遗谈馀义,可举而行。若陛下重张皇坟,更造帝典,则非驽劣所能议及也。若择前代宪章,发明王道,则臣请以周典,唯所施行。”上大悦。 翌日,又召杜、房及徵俱入。上曰:“朕昨夜读周礼,真圣作也。首篇云:惟王建国,辨方正位,体国经野,设官分职,以为人极。诚哉深乎!”良久,谓徵曰:“朕思之,不井田,不封建,不肉刑,而欲行周公之道,不可得也。大易之义,随时顺人。周任有言:陈力就列。若能一一行之,诚朕所愿,如或不及,强希大道,画虎不成,为将来所笑。公等可尽虑之。”因诏宿中书省,会议数日,卒不能定。而徵寻请退。上虽不复扬言,而闲宴之次,谓徵曰:“礼坏乐崩,朕甚悯之。昔汉章帝眷眷于张纯,今朕急急于卿等,有志不就,古人攸悲。”徵跪奏曰:“非陛下不能行,盖臣等无素业尔,何愧如之。然汉文以清静富邦家,孝宣以章程练名实。光武责成委吏,功臣获全。肃宗重学尊师,儒风大举。陛下明德独茂,兼而有焉,虽未冠三代,亦千载一时。惟陛下虽休勿休,则礼乐度数,徐思其宜,教化之行,何虑晚也?”上曰:“时难得而易失,朕所以遑遑也。”卿退,无有后言。徵与房杜等并惭栗,再拜而出。房谓徵曰:“元龄与公,竭力辅国,然言及礼乐,则非命世大才,不足以望陛下清光矣。昔文中子不以礼乐赐子,良有以也,向使董、薛在,适不至此。噫,有元首,无股肱,不无可叹也!” 十七年,魏公薨,太原府君哭之恸。十九年,授余以中说,又以魏公之言告子,因叙其事。时贞观二十年九月记。 录关子明事 关朗,字子明,河东解人也。有经济大器,妙极占?,浮沈乡里,不求宦达。太和末,余五代祖穆公封晋阳尚书,署朗为公府记室。穆公与谈易,各相叹服。穆公谓曰:“足下奇才也,不可使天子不识。”入言于孝文帝。帝曰:“张彝、郭祚尝言之,朕以卜?小道,不之见尔。”穆公曰:“此人道微言深,殆非彝、祚能尽识也。”诏见之。帝问老、易,朗寄发明元宗,实陈王道,讽帝慈俭为本,饰之以刑政礼乐。帝嘉叹,谓穆公曰:“先生知人矣。昨见子明,管乐之器,岂占?而已。”穆公再拜对曰:“昔伊尹负鼎于成汤,今子明假占?以谒陛下,臣主感遇,自有所因,后宜任之。”帝曰:“且与卿就成筮论。”既而频日引见,际暮而出。 会帝有乌丸之役,敕子明随穆公出镇并州,军国大议,驰驿而闻。故穆公易筮,往往如神。先是穆公之在江左也,不平袁粲之死,耻食齐粟,故萧氏受禅,而穆公北奔。即齐建元元年魏太和三年也,时穆公春秋五十二矣,奏事曰:大安四载,微臣始生,盖宋大明二年也。既北游河东,人莫之知,惟卢阳乌深奇之曰:“王佐才也。”太和八年,徵为秘书郎,迁给事黄门侍郎,以谓孝文有康世之意,而经制不立,从容?宴,多所奏议,帝虚心纳之。迁都洛邑,进用王肃,由穆公之潜策也。又荐关子明,帝亦敬服,谓穆公曰:“嘉谋长策,勿虑不行。朕南征还日,当共论道,以究治体。”穆公与朗欣然相贺曰:“千载一时也。”俄帝崩,穆公归洛,逾年而薨,朗遂不仕。 同州府君师之,受春秋及易,共隐临汾山。景明四年,同州府君服阕援琴,切切然有忧时之思。子明闻之曰:“何声之悲乎?”府君曰:“彦诚悲先君与先生有志不就也。”子明曰:“乐则行之,忧则违之。”府君曰:“彦闻治乱损益,各以数至,苟推其运,百世可知。愿先生以筮一为决之,何如?”子明曰:“占?幽微,多则有惑,请命蓍卦,以百年为断。”府君曰:“诺。”于是揲蓍布卦。遇?之革,舍蓍而叹曰:“当今大运,不过一再传尔,从今甲申二十四岁戊申大乱,而祸始宫掖。有蕃臣秉政,世伏其强,若用之以道,则桓文之举也;如其不道,臣主俱屠地。”府君曰:“其人安出?“朗曰:“参代之墟,有异气焉,若出,其在并之郊乎?”府君曰:“此人不振,苍生何属?”子曰:“当有二雄举而中原分。”府君曰:“各能成乎?”朗曰:“我隙彼动,能无成乎?若无贤人扶之,恐不能成。”府君曰:“请刻其岁。”朗曰:“始于甲寅,卒于庚子,天之数也。”府君曰:“何国先亡?”朗曰:“不载德而用诈权,则旧者先亡也。”府君曰:“其后如何?”朗曰:“辛丑之岁,有恭俭之主,起布衣而并六合。”府君曰:“其东南乎?”朗曰:“必在西北。平大乱者,未可以文治,必须武定。且西北用武之国也,东南之俗,其?也剽,西北之俗,其兴也勃。又况东南,中国之旧主也,中国之废久矣,天之所废,谁能兴之?”府君曰:“东南之岁可刻乎?”朗曰:“东南运历,不出三百,大圣大贤,不可卒遇,能终其运,所幸多矣。且辛丑明王当兴,定天下者,不出九载。己酉江东其危乎?”府君曰:“明王既兴,其道若何?”朗曰:“设有始有卒,五帝三皇之化复矣;若非其道,则终骄冗,而晚节末路,有桀纣之主出焉,先王之道,坠地久矣。苛化虐政,其穷必酷。故曰:大军之后,必有凶年,大... -->>
朱桃椎 桃椎,益州成都人。澹泊绝俗,结庐山中,尝织十屦置道上,见者曰:“居士屦也,为鬻米苟易之。”置其处,辄去,终不与人接。高士廉为长史,遣人存问,见辄走林草自匿云。 茅茨赋 若夫虚寂之士,不以世务为荣;隐遁之流,乃以闲居为乐。故孔子达士,仍遭桀溺之讥;叔夜高人,乃被孙登之笑。况复寻山玩水,散志娱神,隐卧茅茨之间,志想青?之外,逸世上之无为,亦处物之高致。 若乃睹余庵室,终诸陋质。野外孤标,山旁迥出,壁则崩剥而通风,檐则摧颓而写日。是时闲居晚思,景媚青春;逃斯涧谷,委此心神。削野藜而作杖,卷竹叶而为巾,不以声名为贵,不以珠玉为珍。风前引啸,月下高眠;庭惟三径,琴置一弦。散诞池台之上,逍遥岩谷之间。逍遥兮无所托,志意兮还自乐;枕明月而弹琴,对清风而缓酌。望岭上之青松,听?间之白鹤。用山水而为心,玩琴书而取乐,谷里偏觉鸟声高,鸟声高韵尽相调;见许毛衣真乱锦,听渠声韵宛如歌。调弦乍缓急,向我茅茨集。时逢双燕来,屡值游蜂入。冰开绿水更应流,草长阶前还复湿。吾意不欲世人交,我意不欲功名立。功名立也不须高,总知世事尽徒劳;未会昔时三个士,无故将身殒二桃。 王福? 福?,高宗时雍州司功参军,坐子勃杀官奴曹达左迁交?令。 许敬宗谥议 谥者,饰终之称也。得失一朝,荣辱千载。若使嫌隙是实,即合据法推绳。如其不亏直道,义不可夺,官不可侵,二三其德,何以言礼?福?忝当官守,匪躬之故。若顺风阿意,背直从曲,更是甲令虚设,将谓礼院无人,何以激扬雅道,顾视同列?请依思古谥议为定。 录东皋子答陈尚书书略 东皋先生讳绩,字无功,文中子之季弟也。弃官不仕,耕于东皋,自号东皋子。贞观初,仲父太原府君为监察御史,弹侯君集,事连长孙太尉,由是获罪。时杜淹为御史大夫,密奏仲父直言非辜,于是太尉与杜公有隙,而王氏兄弟皆抑而不用矣。 季父与陈尚书叔达相善,陈公方撰隋史,季父持文中子世家与陈公编之,陈公亦避太尉之权,藏而未出,重重作书遗季父,深言勤恳。季父答书,其略曰:亡兄昔与诸公游,其言皇王之道至矣。仆与仲兄侍侧,颇闻大义。亡兄曰:“吾周之后也。世习礼乐,子孙当遇王者,得申其道,则儒业不坠。其天乎!其天乎。”时魏文公对曰:“夫子有后矣,天将启之。徵也傥逢明王,愿翼其道,无敢忘之。”及仲兄出胡苏令,杜大夫尝于上前言其朴忠,太尉闻之怒。而魏公适入奏事,见太尉。魏公曰:“君集之事果虚耶,御史当反其坐;果实耶,太尉何疑焉?”于是意稍解。然杜与仲父抗志不屈,魏公亦退朝默然,其后君集果诛。 且吾家岂不幸而多言见穷乎?抑天实未启其道乎?仆今耕于野有年矣。无一言以裨于时,无一势以托其迹,没齿东皋,醉醒自适而已。然念先文中之述作,门人传受,升堂者半在廊庙。续经及中说,未及讲求而行。嗟乎!足下知心者,顾仆何为哉?愿记亡兄之言,庶几不坠足矣,谨录世家寄去。馀在福郊面悉其意,幸甚幸甚。 王氏家书杂录 太原府君讳凝,字叔恬,文中子亚弟也。贞观初,君子道亨。我先君门人,布在廊庙,将播厥师训,施于王道遂求其书于仲父。仲父以编未就,不之出,故六经之义,代莫得闻。 仲父释褐为监察御史,时御史大夫杜淹谓仲父曰:“子圣贤之弟也,有异闻乎?”仲父曰:“凝忝同气,昔二兄讲道河汾,亦尝预于斯。然六经之外,无所闻也。”淹曰:“昔门人咸有记焉,盖薛收、姚义缀而名之,曰中说。兹书天下之昌言也,微而显,曲而当,旁贯大义,宏阐教源。门人请问之端,文中行事之迹,则备矣,子盍求诸家?”仲父曰:“凝以丧乱已来,未遑及也。”退而求之,得中说一百馀纸,大抵杂记,不著篇目。首卷及序,则蠹绝磨灭,示能诠次。 会仲父出为胡苏令,叹曰:“文中子之教,不可不宣也。日月逝矣,岁不我与。”乃解印而归。大考六经之目,而缮录焉。礼论、乐论,各亡其五篇。续诗续书,各亡小序。惟元经赞易具存焉,得六百六十五篇,勒成七十五卷,分为六部,号曰王氏六经。仲父谓诸子曰:“大哉,兄之述也!以言乎皇纲帝道,则大明矣;以言乎天地之间,则无不至焉。自春秋以来,未有若斯之述也。”又谓门人曰:“不可使文中之后不达于兹也。”乃召诸子而授焉。 贞观十六年,余二十一岁,受六经之义。三年,颇通大略,呜乎!小子何足以知之?而有志焉。十九年,仲父被起为洛州录事,又以中说授余曰:“先兄之绪言也。”余再拜。曰:“中说之为教也,务约致深,言寡理大,其比方论语之记乎,孺子奉之,无使失坠。”余因而辨类分宗,编为十篇,勒成十卷。其门人弟子姓氏本末,访诸纪牒,列于外传,以备宗本焉。且六经、中说,于以观先君之事业。建义明道,垂则立训,知文中之所为者,其天乎!年序浸远,朝廷事异,同志沦殂,帝阍攸邈,文中子之教,抑而未行。吁,可悲哉!空传子孙,以为素业云尔。时贞观二十三年正月序。 录唐太宗与房魏论礼乐事 太宗龙飞,宇内乐业。文中子之教,未行于时,后进君子,鲜克知之。贞观中,魏文公有疾,仲父太原府君问候焉。留宿宴语,中夜而叹,太原府君曰:“何叹也?”魏公曰:“大业之际,徵也尝与诸贤侍。”文中子谓徵信杜、房等曰:“先辈虽聪明特达,然非董、薛、程、仇之比,虽逢明王,必愧礼乐。”于时有不平之色,文中子笑曰:“久久临事,当自知之。” 及贞观之始,诸贤皆亡,而徵也、房、李、温、杜,获攀龙鳞,朝廷大议,未尝不参预焉。上临轩,谓群臣曰:“朕自处藩邸,及当宸极,卿等每进谏正色,咸云嘉言良策,患人主不行。若行之,则三皇不足四,五帝不足六,朕诚虚薄,然独断亦审矣。虽德非徇齐,明谢?哲,至于闻义则服,庶几乎古人矣。诸公若有长久之策,一一陈之,无有所隐。”房杜等奉诏舞蹈,赞扬帝德。上曰:“止。”引群公内宴,酒方行,上曰:“设法施化,贵在经久,秦汉已下,不足袭也,三代损益,何者为当?卿等悉心以对,不患不行。”是时群公无敢对者。徵在下坐,为房、杜所目,因越席而对曰:“夏殷之礼,既不可详,忠敬之化,空闻其说。孔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周礼公旦所裁,诗、书仲尼所述,虽纲纪颓缺,而节制具焉,荀、孟陈之于前,董、贾伸之于后,遗谈馀义,可举而行。若陛下重张皇坟,更造帝典,则非驽劣所能议及也。若择前代宪章,发明王道,则臣请以周典,唯所施行。”上大悦。 翌日,又召杜、房及徵俱入。上曰:“朕昨夜读周礼,真圣作也。首篇云:惟王建国,辨方正位,体国经野,设官分职,以为人极。诚哉深乎!”良久,谓徵曰:“朕思之,不井田,不封建,不肉刑,而欲行周公之道,不可得也。大易之义,随时顺人。周任有言:陈力就列。若能一一行之,诚朕所愿,如或不及,强希大道,画虎不成,为将来所笑。公等可尽虑之。”因诏宿中书省,会议数日,卒不能定。而徵寻请退。上虽不复扬言,而闲宴之次,谓徵曰:“礼坏乐崩,朕甚悯之。昔汉章帝眷眷于张纯,今朕急急于卿等,有志不就,古人攸悲。”徵跪奏曰:“非陛下不能行,盖臣等无素业尔,何愧如之。然汉文以清静富邦家,孝宣以章程练名实。光武责成委吏,功臣获全。肃宗重学尊师,儒风大举。陛下明德独茂,兼而有焉,虽未冠三代,亦千载一时。惟陛下虽休勿休,则礼乐度数,徐思其宜,教化之行,何虑晚也?”上曰:“时难得而易失,朕所以遑遑也。”卿退,无有后言。徵与房杜等并惭栗,再拜而出。房谓徵曰:“元龄与公,竭力辅国,然言及礼乐,则非命世大才,不足以望陛下清光矣。昔文中子不以礼乐赐子,良有以也,向使董、薛在,适不至此。噫,有元首,无股肱,不无可叹也!” 十七年,魏公薨,太原府君哭之恸。十九年,授余以中说,又以魏公之言告子,因叙其事。时贞观二十年九月记。 录关子明事 关朗,字子明,河东解人也。有经济大器,妙极占?,浮沈乡里,不求宦达。太和末,余五代祖穆公封晋阳尚书,署朗为公府记室。穆公与谈易,各相叹服。穆公谓曰:“足下奇才也,不可使天子不识。”入言于孝文帝。帝曰:“张彝、郭祚尝言之,朕以卜?小道,不之见尔。”穆公曰:“此人道微言深,殆非彝、祚能尽识也。”诏见之。帝问老、易,朗寄发明元宗,实陈王道,讽帝慈俭为本,饰之以刑政礼乐。帝嘉叹,谓穆公曰:“先生知人矣。昨见子明,管乐之器,岂占?而已。”穆公再拜对曰:“昔伊尹负鼎于成汤,今子明假占?以谒陛下,臣主感遇,自有所因,后宜任之。”帝曰:“且与卿就成筮论。”既而频日引见,际暮而出。 会帝有乌丸之役,敕子明随穆公出镇并州,军国大议,驰驿而闻。故穆公易筮,往往如神。先是穆公之在江左也,不平袁粲之死,耻食齐粟,故萧氏受禅,而穆公北奔。即齐建元元年魏太和三年也,时穆公春秋五十二矣,奏事曰:大安四载,微臣始生,盖宋大明二年也。既北游河东,人莫之知,惟卢阳乌深奇之曰:“王佐才也。”太和八年,徵为秘书郎,迁给事黄门侍郎,以谓孝文有康世之意,而经制不立,从容?宴,多所奏议,帝虚心纳之。迁都洛邑,进用王肃,由穆公之潜策也。又荐关子明,帝亦敬服,谓穆公曰:“嘉谋长策,勿虑不行。朕南征还日,当共论道,以究治体。”穆公与朗欣然相贺曰:“千载一时也。”俄帝崩,穆公归洛,逾年而薨,朗遂不仕。 同州府君师之,受春秋及易,共隐临汾山。景明四年,同州府君服阕援琴,切切然有忧时之思。子明闻之曰:“何声之悲乎?”府君曰:“彦诚悲先君与先生有志不就也。”子明曰:“乐则行之,忧则违之。”府君曰:“彦闻治乱损益,各以数至,苟推其运,百世可知。愿先生以筮一为决之,何如?”子明曰:“占?幽微,多则有惑,请命蓍卦,以百年为断。”府君曰:“诺。”于是揲蓍布卦。遇?之革,舍蓍而叹曰:“当今大运,不过一再传尔,从今甲申二十四岁戊申大乱,而祸始宫掖。有蕃臣秉政,世伏其强,若用之以道,则桓文之举也;如其不道,臣主俱屠地。”府君曰:“其人安出?“朗曰:“参代之墟,有异气焉,若出,其在并之郊乎?”府君曰:“此人不振,苍生何属?”子曰:“当有二雄举而中原分。”府君曰:“各能成乎?”朗曰:“我隙彼动,能无成乎?若无贤人扶之,恐不能成。”府君曰:“请刻其岁。”朗曰:“始于甲寅,卒于庚子,天之数也。”府君曰:“何国先亡?”朗曰:“不载德而用诈权,则旧者先亡也。”府君曰:“其后如何?”朗曰:“辛丑之岁,有恭俭之主,起布衣而并六合。”府君曰:“其东南乎?”朗曰:“必在西北。平大乱者,未可以文治,必须武定。且西北用武之国也,东南之俗,其?也剽,西北之俗,其兴也勃。又况东南,中国之旧主也,中国之废久矣,天之所废,谁能兴之?”府君曰:“东南之岁可刻乎?”朗曰:“东南运历,不出三百,大圣大贤,不可卒遇,能终其运,所幸多矣。且辛丑明王当兴,定天下者,不出九载。己酉江东其危乎?”府君曰:“明王既兴,其道若何?”朗曰:“设有始有卒,五帝三皇之化复矣;若非其道,则终骄冗,而晚节末路,有桀纣之主出焉,先王之道,坠地久矣。苛化虐政,其穷必酷。故曰:大军之后,必有凶年,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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