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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熟悉的曲子洛神,调子响起来就立刻攫住了慕辞的心弦,忍不住细闻起来。

    箜篌声似乎在他身侧的包房响起,声音清越却隐约飘忽着异常的情绪,忽上忽下地让听者的心也跟着揪起来,融入空气里带着不同寻常的气息。慕辞骤然睁开眼睛,骨节分明的手按在腰间的长剑上。

    离他极近的包厢里传出几句交谈,有男人淫笑着讨论,这是哪家的红牌,一曲箜篌听着宛如缨妃在世,勾人得紧。慕辞长眉蹙起双眼如剑,犀利地盯在议论不息的包厢里心绪越发烦躁。缨妃,传言中那个祸国妖妃,深得帝王宠爱且弹得一手好箜篌的妃子。

    听着曲调愈发高昂的箜篌,慕辞几步走到了传出声音的包厢里,靠在镂空窗格的阴影处皱眉听着。屋里的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压低的声音不若男子低沉,在箜篌的衬托下显得柔媚腻人。

    棠朝民风开放,大家闺秀扮作男子低调一些也是可以出入茶楼酒馆,甚至乐坊舞馆。所以才有静安先生写的那部镜花传,一个女扮男装的勋贵小姐,爱上了一位乐坊的红牌舞娘,最后不得善终。

    慕辞受了一惊,里面竟然是一屋子小姐在聚会。吃惊过后便是忧心,心里那隐隐的猜测浮现,眼见就是事实。

    隔壁屋子里的男人压低了声音讨论,慕辞虽没有太过关注依然听到了内容,一行*熏心的纨绔,找个借口去隔壁一睹箜篌美人的娇颜。慕辞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几乎克制不住要踹门的冲动。

    “慕公子……”

    还不等慕辞有动作,游廊尽头已有人在唤他名字,柳飞纨窈窕身姿出现,逐渐往这边寻来,边走边唤着。

    慕辞直起身子,迅速闪入廊柱一侧,而后从廊柱后现身,仿佛方才倚着柱子而站的模样。柳飞纨见了慕辞出现眼前一亮,疾步走了过来,慕辞回头望了一眼箜篌声断的包厢,往游廊的另一侧走了几步,便与寻来的柳飞纨撞了个对头。

    “柳姑娘。”

    慕辞退后几步,点头示了一礼,声音较之平时低了一些。柳飞纨有些微喘红着脸站在慕辞面前,察觉到他注视自己的柔和目光脸色更红,声音也不自觉低了下去。

    “慕公子独自一人,站在这里作甚?许公子和陆公子已经微醺,遍寻您不找……”

    慕辞温和一笑,一双烟水无波的眸子里正好映着游廊的一串灯光,光华潋滟惊得柳飞纨怔怔看着,目光里的痴缠眷恋让慕辞想忽略也无法忽略。

    “有劳柳姑娘来寻,华章方才喝得有些不适,屋内烦闷,就不进去讨嫌了!”

    这话里的拒绝意思已经十分明显,慕辞在房里只饮了半杯清茶,自然不会醉,更不会喝得不适。他说完就转了身子,正想不如就此先回去也好过被一群人纠缠。柳飞纨自然听出了他的拒绝,眼圈一红不管不顾地就要去扯慕辞的衣袖。

    “慕公子!”

    慕辞肯定不会让她轻易拉着自己,随意转身便躲开了柳飞纨的手,光华潋滟的眸子里添了几分冷意,只盯着柳飞纨置在半空的手,话里也多了不易察觉的怒意。

    “不知柳姑娘何意,尚请自重。”

    夜风微凉,吹动神仙台廊柱的薄红纱帐轻舞飞扬,缭绕着缠绕。慕辞自然觉出角落里偷看的几个监门卫兵将,还有娄安窃窃喳喳的声音,心里愈发烦躁却发泄不得,颓然地皱紧眉头,转头便要离开。

    监门卫的管制,近些年确实松了些。慕辞心里暗暗想着。

    转过游廊另一侧的拐角,故意装作听不到身后杂乱脚步,慕辞疾步往楼梯处走去。楼梯处对着几间包厢的房门,周围的管箫声音也低了下来,慕辞道不明心里堵塞的情绪,毫不停顿地往楼梯去。

    “吱呀”一声,身后的某间房门打开,不知何故慕辞忽然顿下疾走的步子,心跳在愈发安静的空间急遽惶然。慕辞袖中的手骤然缩紧,腰间的长剑也鸣了一声。

    慕辞不受克制地转身,动作缓慢如僵硬多日的身体乍然移动,丝毫动作都伴随着随时会散架的“吱嘎”声。他终于回过头,任体内胸中擂鼓面上也不愿显露分毫,抬眼看着站在包厢前的人。

    自包厢走出的人身形修长,着一身素色长衫,乌发高束斜插着一根温润骨簪,精致眉眼灯下恍若流光,顾盼之间一双丹凤眼敛尽风华。此刻那人与慕辞对视,幽深眸子里情绪深沉,令慕辞忍不住心悸起来。

    “……阿玖!”

    慕辞的唇颤了颤,还是低声唤了出来。他早该想到的,那熟悉的箜篌声,转换指法时不同常人的音调变换,向来是梁丘娘子独门的指法。

    狼狈跟来的柳飞纨停在游廊口,尚未看清面前站着的人就被慕辞一句话镇得不敢移动,直愣愣瞧着面前的单薄身影。

    李玖腰间坠着荷包,隔了不远的距离慕辞也能嗅到那清淡的草木香,幽幽地萦绕鼻间。慕辞此刻已从满目炫白里走出,思绪比平时更快地运转起来。该如何解释,李玖都看到听到了该如何解释?他什么都没做,可对着李玖清澈平静的目光,他就没由来地一阵心慌,思绪纷飞心乱如麻。

    李玖动了,在慕辞不错眼地注视下往他身边行来,玄色的缂丝短靴在慕辞眼里仿佛死刑人面前的闸刀,生死一瞬。慕辞僵直的身子紧绷,等着最后的一根稻草,此刻他忽然地想到,李玖会不会一怒之下给他一巴掌,随后自己摇头,否定了这种可能。

    管她要怎样,慕辞想,反正是自己的错,他挺直身子接着就是。

    (三更结束恩危机即将出现吼吼吼^=_=^)(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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